不幸福原來也可以幸福(1/2)
兒子把熱騰騰的飯菜擺在餐桌上,一家四口陸續坐上位置,邊吃邊讚美主廚的好手藝。
菜色好美,家人們的笑容更美。
他這個無神論者竟然忍不住感謝宇宙,感謝神,讓幸福回到這個家。
他偶爾會開啟秘密檔案咀嚼那段時間的苦味。是自虐還是釋放?他看著那些他自己寫的文字,某個心坎點依然會隱隱作痛。
「為什麼你不會翻舊帳?」他老婆天真地仰頭問他。
他從未對老婆提過那段痛苦歲月,他是如何從遍體鱗傷到自舔傷口,到自體痊癒。相當艱難的歷程,一開始沒有想到要跟誰傾訴,之後也沒有動力向誰訴苦。老婆愛上別的男人,肯定是人人愛聽的故事;他想,刺心切肺的故事說完之後,必定會得到幾句不著邊際的安慰或是拍拍肩膀敬請保重,那些對他而言,一點兒助益也沒有。倒是增添了別人說嘴的素材,聽完故事的人八成會忍不住跟誰誰說:「欸,那個王子戴綠帽了,當然是真的,他自己親口跟我說的。哎,真是可憐!」即使自己不愛面子,他可也不想被人當成可憐蟲。
他回憶那年冬天,陰雨綿綿的深夜,他睡到一半起床上廁所,牆上時鐘指著凌晨一點鐘,他老婆還沒有回家。他瞬間睡意全消,即使已經冷戰了一個多月,還是會擔心她的安危。他撥了她的手機,遲遲無人接聽,他掛斷電話焦躁不安的在客廳裡踱步。過了好一會兒,他聽到大門開鎖的聲音,他老婆醉醺醺的走進家門。
「怎麼會這麼晚?」他壓抑住氣怒的情緒,小聲的問她,怕吵醒睡夢中的孩子們。
她冷漠無語的走進浴室,就像看不見他一樣。
他最氣的就是她這樣,凡事都不明說,只會無聲抗議,重點是,她得讓他知道她的委屈啊。
冷戰起端於一頓飯。
「昨天還有沒吃完的菜,今天幹嘛煮新的?」他一向節儉,無法忍受浪費。
「我不喜歡吃隔夜菜。」他老婆冷冷的回他。
「那就不要煮那麼多。」他沒好氣的說。
「以後你自己煮。」她放下碗筷進去臥房,不吃了。
那天之後,他老婆都是下班吃完晚飯才回家,回到家也不說話,洗澡、看手機然後背對著他睡覺。之前假日會一起出遊,冷戰期間假日來臨,他問她要不要出去,她只是搖搖頭,連話都不搭理,換了衣服獨自出門。他滿肚子火,要出去至少打聲招呼,去哪裡?跟誰去?何時回?不是夫妻間基本禮儀嗎?只是要她不要浪費而已,有那麼大的仇恨必須冷漠至此嗎?!
冷戰持續,他忽然覺得不對勁,他老婆很怕孤單,每次冷戰都不會超過三天,這次竟然長達一個月,連他舉白旗投降,故意找話跟她說,她仍舊不大回應,至多點個頭或搖搖頭。
「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談談?」他問她。
他老婆用只用眼神詢問他,意思是有甚麼好談的?
他好挫折,只不過念了一下煮菜的事,就變成仇人。
隔日,他收到他老婆給他的千字函,信裡面滿滿的不滿,大意是嫁給他多年以來他對她的強勢與欺壓,她說他當她是傭人而非妻子,他當她是他的部署而非老婆,他當她是弱者而非平等的親密關係。
他火大極了,欲加之罪何患無詞!他努力工作,為了家庭勤儉持家有錯嗎?她是這個家庭的女主人,應該要節儉一些有錯嗎?孩子還沒念大學,不需要存錢嗎?
把信看到最後,他突然像氣球一樣完全洩氣,只剩皮,撐著呼吸。
「不同個性的倆個人,硬是要在一起,我們彼此都累,不如,離婚吧!」這是她在信末的結語,像針又像劍,直直刺向他的心臟。
(未完,待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