視網膜剝離後的體悟

close up photography of a woma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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視網膜剝離前,我跟絕大多數人一樣,亟欲更上一層樓:賺多一點錢、拚得好聽一點的頭銜、住大一點的房子,希望衣行育樂的享受品質更高檔一點……,縱使做著不適合的工作,天天壓力山大,但為了滿足「更多一點」的欲望,我都這樣安慰自己:再撐一下就好。

長期硬撐,加上營養不均(以吃釋放壓力的結果)又缺乏運動(懶惰使然),四十歲時高血壓就找上門,我卻以輕慢的想法看待:沒關係,吞藥就好。年近半百焦慮症發作、失眠,我仍舊覺得沒關係,吞藥就好。腰椎神經被壓迫,導致下肢痠麻,我還是沒關係,忍忍就好。更遑論不痛不癢的心臟血管壁鈣化,我總是僥倖的想,沒關係,反正現在也沒怎樣。

身體種種警訊喚不醒我,我依然忙著追逐物質目標,以極度緊張不安的方式在競爭迴圈裡活著。

長期被忽略的身心機能,終究會在某一個器官爆出最後通牒。

這次右眼突然視網膜剝離給了我一記凶猛重拳!突如其來的劇變,讓我差點崩潰,內心充滿擔心與害怕,會失明嗎?失明後怎麼辦?以往汲汲營營的作為,如今看來是多麼可笑的生存方式,沒有了健康的身心,那些好聽的職稱、更高檔的食衣住行對我有何助益?

想起視網膜剝離前一個多月,我的焦點專注於工作上的人事糾結,當眼睛發出剝離警訊時,我無心且無知正視警訊,等到眼睛出現近一半的黑影時才就醫。反思這一切發生,其實都是我自己輕忽,我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那些因競爭所衍生的諸多糾葛。然事情既已發生,我不想自責,以免陷入深淵,雪上加霜。我不斷提醒自己除了面對與接受外,其他都無濟於事。

面對與接受,說時容易,做時難

這些年我以為自己已經練就了如何面對挫折的能力,真正遇到重大危機時我才發現,堆砌的練習養分雖有基礎,厚度卻還不足以支撐極度低落的情緒,我每天醒來依然會在接受與沮喪中徘徊。直到三件事發生,我才真的面對與接受:

我家住山區,當醫師說我可以過日常生活時,我幾乎每天都去山林間散步。小山中有一家禪寺,之前經過無數次都未曾佇足,日前我在它的大門前停了下來,看見一句話:「以平常心接受已經發生的事實。」我的心彷彿被敲醒,不禁自問:我還在抗拒什麼?

隔沒幾天,老天爺又捎來訊息,祂讓我在廣播中聽到一位視障人士說:「….當我知道跟我握手的那個人,他聽不到、看不到、無法說話時,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幸福….。」我霎時陷入沉思,我另一眼還看得見,患眼雖然模糊但有機會進步,我何苦憂慮?

最後一件事是我的老闆打電話給我,她分享她多年前眼中風差一點失去視力的經驗,當時經醫師判定假設沒有惡化的話,最終視力跟我現在一樣是0.3。我問她難道不害怕嗎?她回我至少還有0.3而不是瞎掉(後來她經由努力想方設法又拉回到0.5)。她的分享對我而言是管強心劑,甩開剩下的頑固憂慮後,心終於開朗了起來。

至此,我那焦躁不安的心慢慢得以安頓,真心接受事實,並懺悔過往對身體的殘害,記取教訓,從今而後都要好好保養身心健康。

這次經歷的心得是:珍惜我擁有的一切,感恩我還擁有的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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